日元暴跌放大日本老龄化困境

日元年内的大幅贬值正给日本政府带来的一个新挑战:海外劳工不愿去了！

日本向来是不少东南亚劳工向往的打工目的地，然而，日元今年以来持续的暴跌，正令该国就业岗位的吸引力大幅下降，而这对日本这一亟需更多劳动力人口的老龄化经济体来说，无疑是一大噩耗。

日本政府近年来逐渐向海外劳工敞开大门，以弥补不断减少的人口，日本来自海外的劳工数量在过去十多年的时间里大幅增长两倍，到2019年时达到了170万左右。而越南是日本农业、制造业和IT行业最大的外籍劳工来源国。

但自从新冠疫情爆发以来，抵达日本的海外劳工人数增长就已停滞，目前尚不清楚在边境重新开放后，速度是否会加快。

日元兑美元汇率上月触及了30年低点，日元兑包括越南盾在内的一系列亚洲货币也出现了大幅贬值。

赴日打工不再“吃香”

越南软件工程师Tran Trong Dai近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我那些以前在日本学习或工作的朋友大多认为，现在不值得再去日本了，因为现在的工资比以前低了四分之一。”

IT服务提供商FPT Japan的招聘和人力资源主管Pham Duc Manh也表示，今年下半年，申请该公司日本职位的越南求职者数量预计将下降约40%，汇率是导致求职人数骤减的一大原因。

为了缓解过去两年日元兑越南盾下跌22%的贬值势头，该公司提供了包括现金补贴和语言课程奖学金等在内的多项额外福利，以实现每年在日本招聘约200名工程师的目标。

在低技能需求岗位中也出现了类似的趋势。

现年27岁的Nguyen Van Mong是位于河内的职业介绍公司Lacoli Co. JSC的招聘人员。他表示，他们通常每年能为40家日本企业介绍约300名越南劳工，这些公司从事食品加工和建筑等领域。

但他发现，最近的申请人数下降了30%，因为日元的低迷“严重影响了”人们的赴日打工意愿。

日元大幅贬值是日本超宽松货币政策带来的副作用之一，该政策将日元汇率推至了数十年来的最低水平，并导致日本国内的能源和食品价格飙升。

事实上，那些目前仍然在日本的海外劳工，也已开始更为节俭度日。面对着日本数十年来最快的物价上涨，他们不得不勒紧裤腰带。

今年5月，现年31岁的Doan Ngan在时隔两年后重返日本，他目前在爱知县从事肉类包装行业的工作。她表示，日元贬值意味着她每天的实际工资比两年前少了20万越南盾。这意味着她需要工作更长的时间来偿还1.05亿越南盾的代理费和培训贷款。

据越南当地媒体报道，越南劳工部长9月曾呼吁日本政府为海外劳工减税，以帮助在日本工作的越南公民，这显示了对这一问题的担忧。然而，日本国会议员并没有探讨过上述举措。与此同时，日本企业正在努力应对进口和燃料成本上升的问题，这是许多企业不愿提高工资的一个关键原因。

“并不是说因为日元贬值就能涨工资，很难给予越南劳工一些日本工人没有的特殊津贴，”日越经济论坛(Japan-Vietnam Economic Forum)的执行董事Yasuhisa Tsukada表示。该组织每年帮助安置大约50名越南工人，其中大部分从事汽车修理行业。

日本老龄化困境加剧

无论如何，海外劳工的流失可能会令日本经济变得更糟。

过去数十年，日本经济增速始终极为缓慢，工资水平停滞不前，韩国等邻近经济体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DP)预计将在未来10年内超过日本。

日本国士馆大学专门研究移民问题的教授Eriko Suzuki表示，其他亚洲国家出生率的下降，也意味着日本现在需要与其他国家竞争劳动力。

日本开发银行和价值管理研究所(Value Management Institute)在今年2月发表的一份研究报告中预计，到2030年，日本需要将外籍劳动力增加一倍以上——达到420万人，到2040年达到630万人，才能实现1.24%的年经济增长率。

日本国家人口和社会保障研究所估计，到2040年，日本的劳动年龄人口将从2020年的7400万锐减至不到6000万。

总部位于大阪的Willtec公司业务发展总经理Hideyuki Oshima表示，“日本对外籍工人的需求正在迅速扩大。”

Willtec招聘来自越南和缅甸的员工。“全范围全行业基本上都很难找到足够人手，所以我们不得不依赖外国工人。”

信用研究公司Teikoku Databank发现，在9月份调查的2.6万家日本企业中，有一半企业处于人手短缺状态，已接近疫情爆发前的水平。据报道，随着近来旅游业的复苏，超过60%的日本酒店和旅馆出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

其他国家也加入劳动力竞争

尽管日本和越南民众都认为，两国之间的文化亲和力是前几年赴日打工人数飙升的原因之一，但眼下，一些日本招聘者也开始将更多目光投向其他市场，以弥补潜在的劳动力缺口。

印尼和印度所拥有的庞大年轻人口群体，使他们成为了首要目标。但近几个月来，日元对印尼盾和印度卢比的汇率也出现了明显贬值。

日本企业还面临着韩国和美国等劳动力市场的竞争，这些国家也热衷于争抢有才华的海外毕业生，就连泰国也在努力从海外引进高技能专业人才。

对于日本政府和央行而言，日元贬值所带来的负面冲击，很可能比表面的经济数据更为严峻……